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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飖盯着他许久,微微眯起眼睛,笑了。

        之后付为筠愿将那晚的一切归咎于这“女孩酒”十分上头——更久以后,等到付为筠已经对王飖的那套九曲十八弯的话术了如指掌了,再忆此情此景,又明白过来王飖跟他自爆性关系史的行为其实是次真诚到自损八百的严正推拒——别拉我入伙,也别试探了,你不会想跟我扯上关系的。他完全理解错了,错得不能再错。可是大概因为“女孩酒”太上头了,而在八大的那段留学时光又是如此得天马行空、自由自在,他犯了个错误,王飖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错就错。

        一错再错,错得不可收拾——故事就开始了。

        那晚三人熬了个通宵,又是骂又是吵地敲出来了个《跳河》的二稿。江恩先去睡了,王飖则拉着付为筠说要找乐子。两人一路摸黑翻进了学校旁边的红房子,偷来一桶白漆、一桶黑漆和大刷子,刷了将近十米长的涂鸦墙,把人家的画全覆过去了——就当是第一次片宣了,王飖笑着说。只是崭新的墙上一片惨白,工工整整,没能来得及涂上“跳河”——两人为了如何翻译片名吵了一架。王飖说付为筠想好的太模糊了,没劲,而他想出的又被付为筠吐槽说像运动会似的。到最后付为筠忍无可忍,你小声点,难道这他妈光彩吗?王飖揽过他脖子,付总,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语言不好、搞不懂词义才吵不过我的?付为筠说滚,提溜着他爪子就从自己肩上丢下去,然而王飖又牛皮糖似的搂了上来,“你杀人来,我放火,人间一大乐。”

        付为筠张口就要骂,可彼时天已泛起鱼肚白,八大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流浪汉窝在角落里睡觉,而王飖的笑声就在耳畔,清澈得像流水,让他又骂不出来了,只得听他醉醺醺地念了一遍又一遍,人生一大乐。

        那天两人从天泛鱼肚白吵到彻底亮也没吵出结果,最后付为筠见路上人变多了,丢不起这人,扔了刷子就回家睡觉了,第二天一醒就开始嗓子疼——真冻感冒了。王飖当时负责把漆送回去——或者没送,那他就不知道了。

        这事后来被人拍了登上社媒,迎来无数谩骂,甚至还引来了新闻报道,有人说他们不尊重街头艺术,有人说这一片白刷得丑死了,有人说这不就是八大的精神,还有人在暗戳戳找凶手。王飖那周没事就拉付为筠一块刷社媒,一边刷一边品头论足——这人措辞简练,那人逻辑大师。那几天王飖酒不离口,总醉醺醺的,付为筠听得要捂他嘴,王飖便哈哈大笑,可再问他笑什么,他就又不说了。二十一岁的付为筠喜欢电影,喜欢摇滚乐,喜欢带劲的剧情、带劲的对白、带劲的声音,而带劲需要戳破,需要尽兴,需要忘乎所以、言无不尽——他笃信只要呐喊就会有回响,只要谈论就会有突破。他不明白王飖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处不可说。不过当时付为筠没想太多。总会弄明白的,他想,时间还多。

        对,时间还多。

        二十一岁那年的时间多得如同八大里发疯盛开的樱桃树花,春风拂过,花枝摇落簌簌如飞雪。

        付为筠、江恩和王飖课业之余聚在校内一家老酒馆里改《跳河》,改到昏天黑地,争得不可开交。王飖平日里说话客气,一落实到纸面上面却刻薄起来,一会说他台词断句有问题,一会说他设计的高光点导致剧情不连贯——两处全是付为筠最得意的地方,他气急败坏,刚要反唇相讥,王飖抬头开窗瞥见丛丛花影摇曳,顿时忘了找麻烦,说要出去抽烟。江恩“啊”了一声,付为筠黑着脸说让他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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