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付为筠在王飖身上度过了自己的两次初夜,两次只相隔一天——两次,两天,没说因由,没讲条件,没说爱。
付为筠知道对王飖而言在上在下没有什么分别,无非就是找件新鲜事给他玩,但是对他不然,在下时他感觉爱,在上时一切就变成另一回事了。王飖被剃短的头发、耳侧泛着光泽的银钉、起伏不停的肌肉、逐渐煽情的呼吸,还有主动背过身去供他方便的姿势都叫他觉得呼吸艰难起来。王飖好像爱了他一下子——或许现实中还需要些时间,可是现在、此时此刻,爱的感觉让人飘飘然。于是他们彼此自说自话而浑然不觉,同进同出,一起睡觉、一起醒来、一起吃饭、一起拍戏、一起骂街——直到遮光帘混淆了日夜,垃圾桶里塞满了包装盒,失水的绿色植物枯萎出黄色的叶片。或许是因为黄昏时的流云如水,粉色的霞光波浪一样倾洒在他们身上,让人很容易有种可以如此缱绻一生的错觉,又或许是夜晚的漫天星辰斗转,手覆上眼也望不见边际——那是个看不见前后的夏天,爱欲横生,野草般蔓延。
几周后,三人捧着那版令人发指的第五十二稿在一个仲夏夜开了机——仲夏夜,漫天星海,美梦无边,一切开始的锚点。
拍摄期间两人并未收敛,招猫逗狗、无法无天,不过这次换成了付为筠起头——昨天坐公交车逃票,今天参加游行,明天去攀岩。后来他看到社媒上说英仙座流星雨的活跃期就在附近,想起隔壁那对争论不休的情侣的事迹,干脆定了一处山谷高地里的小村庄的民宿。他随便找了个拍外景的理由,拽起王飖上了车。
民宿是座翻修过的老石屋,灰扑扑的石墙上缠着几根野玫瑰枝条,窗台钉着干净的蓝色木框,开着时会吱呀一声,把风引进屋来。付为筠实在不会做饭,又眼看过了饭点,从便利店里买回来曾经以为八百年也不会碰的十几种奶酪,叫他配不同的饼干吃——你最近掉秤太多了,得补回来,紧接着又开始灌他香槟。
王飖倒很听话,抬手就喝,很快就被灌了整整一瓶酒,捏着一块饼干眯起眼,又放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付为筠晃了晃他,问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王飖反应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无奈说你何必拉我出来。
付为筠没吭声,脸色有些难看。
付为筠是在开拍两三周时发现王飖拍戏后变得有点不一样的。他前后思虑几番,才跟组里凑出两天空白时间,借口拍外景拉王飖出来散心。起初他以为这是演员的个人习惯所致,过一阵就好了,可接下来的几天事态逐步变本加厉。王飖时不时随机模仿起面前活物的神态,小狗歪头,他也歪头,江恩爱用长句嵌套,他也回应长句嵌套,摄影组的金发女孩咬指甲,他看到也咬起指甲来——每个跟王飖说话的人的语气或者神态都被精准地捕捉,下一秒便原样复制出来,就像是某种陷入错乱的程序似的。开机后在镜头前表演的部分倒没被影响,甚至被把握得更精确,可这让人不禁怀疑这究竟属于他的思考,还是某种通过复制粘贴来粉饰太平的生存策略。
真正令付为筠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是在一次午夜梦回,他被楼下不知几只的狐狸叫吵醒,惊觉王飖并没有睡,只是平直躺在床上,睁着眼。他吓了一跳,问你怎么还没睡,王飖闻言转过头,安静道:“丽丽,你说国王为什么要砍掉王后的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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