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景闻言,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沐寒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试图架起轩言。他们的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但当手臂穿过轩言腋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些狰狞的伤口时,昏迷中的轩言依然发出了无意识的、如同小动物哀鸣般的痛哼,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静却让他悠悠转醒。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视线模糊地扫过梓景挂满泪痕的脸和沐寒紧蹙的眉头,轩言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只牵动了干裂带血的唇,形成一个无比苦涩的弧度。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认命的死寂:“别……别费劲了……我走不了……让我在这……自生自灭吧……省得……脏了宿舍的地……”
这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梓景心上,让他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倔强地收紧扶着轩言胳膊的手,抿着嘴不肯松开,也不作声。
沐寒看着轩言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没好气地低斥,声音却也有些发颤:“九十九步……你都咬牙走过来了……这最后一步……你他妈的反而要放弃?”
轩言涣散的目光望着晦暗的天花板,喃喃道:“回宿舍……有什么用……没有药……在哪……不是等死……”
“你怎么知道没有药!”梓景猛地抬起头,胡乱抹了把眼泪,像是要说服他,也像是要说服自己,“说不定……说不定现在医生就等在宿舍呢!他们总不能……总不能真看着你死吧?”这话说得毫无底气,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们……会有那么好心?”轩言闭上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彻底的疲惫与不抱任何希望的嘲弄。
沐寒和梓景不再说话,两人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半拖半架着轩言,一步一步地挪出了令人作呕的惩戒室。每走一步,轩言的身体都会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冷汗和血水混合着,滴落在他们行经的路上。
走廊里昏暗而空旷,其他奴隶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辨,有同情,有麻木,或许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凄凉。其实他们三人心里都如明镜一般——就算这次侥幸熬过去了,下一次呢?轩言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一个月根本不可能下床,那下个月的任务量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等待他的,只会是更残酷的惩罚。除非……除非能有奇迹发生,除非轩言能找到人替他赎身,将他从这无间地狱中解救出去。
但这个念头,在此刻,显得如此渺茫和奢侈,如同寒夜里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随时都会熄灭在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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