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阳光将星雨从昏沉中唤醒。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尖叫,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他看着那碗未曾动过的面,内心被恐惧攫住——他没有完成“吃”的命令。

        就在这时,云霆回来了。他换了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神情淡漠,与昨夜那个施予残酷刑罚的人判若两人。他的目光扫过星雨和那碗面,并未发表评论,只是淡淡开口:“给你十分钟清理自己。

        星雨低低应了一声,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仔细整理好自己,见云霆已起身朝外走,便迈着不太灵活的双腿跟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这样的间距既不会打扰主人,又能随时听清吩咐。

        等电梯时,膝盖传来阵阵刺痛,让星雨几乎站立不稳。他悄悄抬眼看向前方的背影,确认对方没有注意自己,这才微微弯腰,快速揉了揉红肿的膝盖。他紧紧抿着唇,不敢泄露一丝吃痛的声音。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星雨慌忙直起身子,却因动作太快,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踏进光可鉴人的电梯轿厢后,他立即收敛了所有小动作。四面皆镜,任何细微举动都无所遁形,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引起主人的不悦。

        云霆坐上出租车后座,便不再言语。星雨沉默地跟随,在医院门口抢先为他开门。站定的那一刻,他望向医院的门诊大楼,心猛地一缩,一股混杂着恐慌、迷茫与逆来顺受的苦涩,在他心底无声地弥漫开来。

        晨光中,云霆迈入路边的早餐店。“老板,两碗饺子。”他吩咐罢,在临街位置坐下,身影被镀上一层淡金。他未回头,只对静立身后的星雨抛去一个字:“坐。”星雨闻声一颤,目光飞快地掠过主人侧影,随即敛眸低头,几乎耳语般回应:“谢主人。”他拖着伤腿,谨慎地挪到座位,仅以半个身子贴着椅边,雪白奴隶服上,膝处洇开的血迹宛如两朵残梅,在布料下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星雨悄悄在椅子上变换支撑点,膝上那两团已呈暗褐色的血渍,每一下摩擦都带来刺骨的钝痛。这疼痛将他拉回现实。他原以为被售卖、被转手,就能逃离过往那种日日受罚的境地,谁知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炼狱。一个奴隶,竟妄想免于惩罚,简直是这世间最不切实际的幻梦。

        热腾腾的饺子很快被端到面前。星雨望着碗中白胖圆润的饺子,雾气朦胧了他的双眼。他记不清上一次坐在桌前正经用餐是何年何月了,记忆的起点,便是跪在地上舔食碗中不明糊糊的场景。他迟疑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小心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然而,当味蕾分辨出馅料中的肉味时,他的眉头骤然锁紧,猛地抬手捂住了嘴,抑制住一阵翻涌而上的恶心。

        记忆如带着铁锈味的钩子,猛地扎进脑海,将星雨拖回那座绝望的孤岛。

        那年他刚到岛上不久,便被迫目睹了一场足以摧毁所有人认知的刑罚。一个因偷窃食物被主人遣返的奴隶,被剥光了跪在广场中央的石台上。久未露面的夜魅如同一尊黑色的死神,脸上凝着化不开的寒冰。她手中的短刀薄如柳叶,在烈日下反着冷光。

        刀锋落下,不是致命的砍杀,而是精细又缓慢的切割。一片,又一片。起初还有凄厉的惨叫,后来只剩下血肉分离的黏腻声响,和受刑者喉咙里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甜腥的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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