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小徒弟小声道歉。
“知道错了?每次都说知道错了,每次都不改!”老医生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说,“你要是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觉得这样不人道,那就辞职走吧。这个岗位不适合你。”
小徒弟的指节攥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肉里,渗出血痕。他声音嘶哑:“师父……您第一次开出那种药时,真的能安稳合眼吗?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人?”老医生突然暴起,药柜上的瓷瓶噼里啪啦砸落一地。他掐住徒弟的脖颈将人掼在墙上,眼底烧着血红的疯狂:“在这里连呼吸都要分贵贱!他们的命是镶金的,我们的命连尘土都不如!”
沾满药渍的白大褂被揉皱在掌心,老医生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天使?这身白衣早被血浸透了!醒醒吧!我们不过是权贵们的创可贴,随时可以撕掉扔掉!”
正午的烈日像探照灯般直射进来,将诊室照得一片惨白。他拽着徒弟的头发,逼他直视窗外那片刺眼的繁华:“看清楚了?要么跪着舔血活下去,要么横着被抬出去——这世道,专吃活菩萨的骨头!”
消毒水的气味在正午的闷热中愈发浓烈,窗外传来训练场上模糊的口令声,为诊室内的寂静更添一分沉重。
小徒弟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垂着眼睑,目光死死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角上,倔强地沉默着。
中年医生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浸满了疲惫与无奈。他转身将半扇窗关上,训练场的口令声顿时减弱了些。随后,他走到徒弟身旁,那只刚刚还因愤怒而摔过药罐、青筋微显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与粗粝外表不符的温和,沉沉地按在年轻人单薄的肩上。
“孩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却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我们能用上这岛上最好的药,享受着最稳定的供给,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代价就是,我们得学会对一些事情视而不见,闭紧嘴巴。”他的视线扫过窗外,阳光下那些如同工蚁般规律移动的身影显得渺小而无名,“在这里,身份地位从来不是铁打的。今天你还穿着这身白大褂,明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沉,“……就可能变得比尘土还轻贱,被人随意踩在脚下。我让你走,是气话,更是因为你这样……太显眼了,像个异类。这座岛容不下‘异数’,要是被哪位‘大人’察觉到你这不合时宜的同情心,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那未尽的意味比任何赤裸的威胁都更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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