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外人说金家鬼宅的风水差呢,在这一天之内发生的诸多事端,就足以让一家之主金爷焦头烂额了。
先是在用早餐的时候,原计划着重出江湖一鸣惊人、却出师不利的三姨太筱金桂,戳着白粥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最后,终于忍不住抬起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美目,黏在了食不语的金爷身上:
“老爷,金桂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不知为何,三姨太讲话的声音,总是说不尽地九曲八弯,阴柔缠绵。
“讲。”与妻妾一夜奋战的金爷,依然神采奕奕,与大夫人一起,享受着低眉垂首、一副贤良淑德腔调的二姨太的布菜服侍。
“老爷,不要怪金桂不安于室,抛头露面。”三姨太春莺一般的嗓音里带了哭腔,“金桂和皇军们交际,只是因为——有些人已经盯上了我们金家,有、有些人,已经出卖了我们金家啊!”
“皇军……也已经注意上了我们金家了。尤其是,新官上任的安倍中将……”三姨太一双楚楚可怜的眼,转向了俯首看不见表情的二姨太玉菊,“他说,他是……二太太,从小一起长大的故人……”但三姨太还未及多说,就“哇呀”一声尖叫得几乎晕厥了过去——原来是四姨太的宠物,长得和大毛虫似的色彩斑斓的胖蛇,又滑溜溜、冰凉凉地从他脚底蹿过。
二姨太再次抬首的时候,原本如大和抚子一般娴静的表情,突然变得锋芒毕露,配合着他那艳丽的五官,衬得他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艳鬼:
“你说的是谁,安倍,安倍叶隐吗?我永远也不会背叛老爷的!如果背叛的话,当如此筷!”在四姨太不可抑制的惊呼之中,二姨太拿了一双玉筷就想往手背上戳——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美手四两拨千斤地架在了半空中。
“人家,人家……只是担心老爷,我们家的产业,弄成这副样子,就是因为出了内鬼……”二姨太委委屈屈地哭泣了起来,心里却恨恨道:这个妖艳贱货日本二姨太,总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但从他线人那里听到的消息,服侍起老爷,甚至是大太太的时候,比八大胡同土生土长的低等相公还要下贱……
“啪!”金爷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筷子,“吃饭也不让人好好吃,还在发育当口的小蔓,都不好好长肉了……还有,三姨太,你逾矩了,主持中馈,是大夫人的事,容不到你一个妾室置喙。如果心神不宁的话,不妨多学学二姨太,多呆呆佛堂,多诵诵佛经。”在席间焦灼的气氛之中,梅三公子始终表情淡然,不发一语,一茶一饭都无不显大家风范。
最后,金爷把玩着手里的铁核桃,搂着娇躯仍在不断颤抖、表情魂不守舍的二姨太的纤腰,一同扬长而去:“爷觉得这日子,外加这宅子好得很,谁不满意的话,可以自请下堂,一别两宽,从此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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