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间的病房,靠窗的病人是位老人,大多时间都在睡觉,病房里不能开灯,昏暗狭小,空气里除了消毒水味道还混杂着食物、不知名药物以及难闻的味道,隔壁床的是位年轻人,只有手能动但靠着一些辅助物还是能滑手机,他看影片声音开得非常大,在刻意被减低音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聪明看着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妹妹,呼x1心跳平稳,带着氧气罩,全身包着绷带贴着纱布,脸部有一半毁容,一个礼拜前刚动完一次大手术,稳定下来後被送到一般病房,妹妹依然昏迷,昏迷指数八,介於中度昏迷和重度昏迷之间。
他坐在床边已经一个钟头,经年累月的苦工让他的身躯非常结实,皮肤黝黑,在狡诈薄情的社会底层打滚让他全身都是市井之气,粗壮的手臂爆出青筋,拳头SiSi握着。昏沉黯淡的灯光让人心情沮丧焦躁,隔壁床的影片声音更让他不耐烦,但是当他看到疼Ai至极的妹妹没有被这些声音影响沉沉的睡着时,他心上更是被压上一大块石头。
车祸发生在一个月前,正要过马路的妹妹被酒驾撞上,对方肇事逃逸,这起车祸的发生被後面的路人看见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虽然找到肇事者,但陈聪明连揍Si他都不行,碰都碰不到。对方不打算赔偿,陈聪明知道要打官司,他听过他们帮里有人出事也是这样子做,但他不懂法律,也不知道怎麽请律师,他甚至连法院都不知道在哪里。
为了照顾妹妹,他连工作都辞掉,这几场手术还有住院费几乎花掉他的所有积蓄,医生告诉他之後可能还需要在动几次手术,整容手术必须做,其他的也是,但他没钱,穷途末路。每天每天都来医院看望,他说不出现在是什麽心情。妹妹没Si,他非常高兴,但是不知道要昏迷多久,庞大的支出让他的存摺见底,但他还是必须拿出钱来。
陈聪明望着自己的妹妹,伸手想碰触她的脸颊,但是看到那被包的几乎看不见的脸,还有自己满是茧的手指,伸出去的手到了半途就停下,最後还是收回来,拎起啤酒就大灌一口。
陈聪明和妹妹差了十岁。他的妹妹非常漂亮,和他那个跟男人跑了的老妈非常像,十七岁的年纪清纯可人,听说在学校有很多人喜欢她,这是当然的,成绩好又漂亮,说话温柔,运动会去他们学校时听其他人说,她做班长做的也很好。和那个总是动手打他们的臭nV人不一样的是,他的妹妹非常贴心善良,知道他每天天还没亮就出去工作,前一晚就做好饭团放在冰箱,让他在第二天微波了就能吃,晚上回来做好晚餐等他,兄妹两人会在晚餐的时候聊聊天,为了怕影响妹妹的教育,脏话绝对不说,粗俗的话也尽量避免。
但是长年工作的关系总是避不了爆粗口,他的妹妹从来不介意,他没想过要去妹妹的学校,怕给妹妹丢脸。是他的妹妹不断央求才去,去的前一天他在衣柜翻东非西,想找一件T面一点的衣服,找不到他就想出去买,妹妹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找衣服,直到他拿了钱想出门买衣服才拉住他,和他说,你是我哥,穿什麽都是我哥。
陈聪明听了很感动,但是第二天去学校还是非常忐忑,踏进学校在年轻的学生还有家长里觉得格格不入的想让他离开,他和妹妹一起逛园游会,有人问他是谁,妹妹就告诉他们,他是哥哥,把我拉拔长大的哥哥,如兄如父。妹妹那时的神情很骄傲,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粗鄙还有陈旧的衣物感到难堪,有人问起就直说,遇到朋友就主动告诉他们,像是在炫耀宝物,脸上发着光。
陈聪明一直很担心妹妹的钱会不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他被钱b得很Si,穷怕了。在妹妹上高中以前总是塞钱给她,让她买新衣服或是其他想要的。陈聪明之後才知道她几乎没用,大部分都节省起来,家里有东西要换就拿出来用,上了高中她靠着成绩领了一点奖学金,全拿来买菜会是给他添置衣物,剩下的会拿来买书,他的妹妹很喜欢书,七岁就把小学的图书室跟附近的图书馆儿童室的书全部看完,妹妹很喜欢书,常常拿着就不放手,但是很少买,绝大部分是借,仅有一个的书柜上的书几乎都是他是这几年当生日礼物送的。
老爸早Si,老妈跟人跑,陈聪明把所有的Ai跟没能完成的愿望全都给了妹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都会被宠坏,这是他之後才知道的。但是他妹妹没有,几个曾经跟他回去看过他妹妹的人都很赞叹,他的妹妹看见那些粗鲁的男人也没有露出厌恶的眼神,反而邀他们一起吃饭,主动和他们说话询问他工作的事情,担心他在外头好不好。
那几个和他一起回家的,听到妹妹说做饭给他们吃,每个都想留下来,但通通被他赶走,有人笑他是妹控,以前以为他是家里藏nV人才不让他们来,结果是藏宝贝妹妹,在这之後更是用力的调笑起他来。
陈聪明一直都很以他妹妹为傲,以她的成绩上最高学府没有问题,但他妹妹很有主见,早就决定之後要做什麽,但是妹妹从来没有说过,如今大概也没机会了。
陈聪明脚边只有一个空的啤酒罐,加他手上捏烂的一个,他不敢在病房喝太多,他妹妹以前告诉过他,要他少喝酒还要戒菸。这很不容易也很难做,断断续续几次都失败,成功的原因是因为有天妹妹告诉他,希望他身T健康参加他婚礼,当主婚人,替她盖头纱。所以陈聪明为了在未来,可以健康的参加妹妹的婚礼,不要少一半肺或是半张嘴,他戒菸戒酒了几年,直到妹妹出车祸才破戒。
大好的前程、美好灿烂的生活,他希望妹妹不要像他一样做这些下贱的工作,困在这里。长大後有了成就,到国外生活或是嫁给其他人过好生活,就算和他断了联系也没有关系,他只希望这个妹妹有很好的未来,但是事到如今恐怕也不可能了。
陈聪明又坐了半个钟头才离开病房,隔壁床的影片声还是很吵,他踏出病房经过护理站,护理师都行走匆匆,医院内到处都是老人、伤者还有家属,坐着轮椅的,被人扶着的,还有那些巍巍颤颤的老人,出了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後就不太明显,但是来往的病患、医生、护士和家属脸上没有任何好的表情,沉闷到人疯掉的氛围。
医院外头的冬yAn明媚温暖,和医院里头沉默肃静氛围大劲相庭,让踏出院外的陈聪明有种荒谬的错觉,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完全阻隔在外,连洒落在身上的yAn光都像是错觉,冷冽的空气仍缠绕在他全身,陈聪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鼻酸,他只能驼着背手cHa在口袋里走去停车的地方,骑上机车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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