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解唔走?”你为什么不走?他问,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质问。

        陈渂钦终于抬起眼皮,迎上那灼人的视线。他被打得变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他张开肿胀的嘴唇,声音轻得如同风中飘散的纸屑碎片:“因为你冇叫我走。”因为……你没叫我走。

        “你个样真喺衰爆。”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是衰到爆。何家骏忽然短促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多少愉悦,更像是一种紧绷后的自嘲。他伸出手,不是安抚,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粗鲁的探索般力道,用指腹拂过陈渂钦被酒瓶砸得高高肿起的颧骨。

        何家骏的指尖带着浓重的烟草味,还有汗水、雨水和刚才打斗残留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强烈男X荷尔蒙气息。那触感粗糙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X。

        “你都唔见得几好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陈渂钦低声回敬,声音因为疼痛而虚弱,但语气里的那点冷y还在。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狭小的诊所里只剩下医生C作时发出的声音。弯针刺破皮r0U,发出轻微而持续的“嗤…嗤…”声。坚韧的缝合线被拉紧,穿过裂开的伤口,将翻卷的皮r0U强行拉拢、固定。声音单调,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它不像是在缝合伤口,更像是在强行缝合一段早已千疮百孔、腐烂发臭,却还勉强粘连的关系。每一针下去,都像是在两人之间无形的伤口上又打了一个Si结。

        最后一针缝完,医生利落地剪断线头。陈渂钦紧绷的身T才微微放松下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他忽然侧过头,看向坐在对面、正沉默地掏烟盒的何家骏。肿胀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啱啱打人,为咗咩?”你刚才打人,是为了什么?

        何家骏的动作顿了一下,cH0U出一支烟,叼在嘴角。劣质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跳跃的火苗映亮他半边脸,上面还残留着飞溅的血点和淤痕。深x1了一口,让烟雾在口腔里盘旋片刻,才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回答,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为咗证明,你喺我嘅。”为了证明,你是我的。

        陈渂钦扶着椅子扶手,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慢慢站起来,走到那面破镜子前。他望着镜中那个被裂纹分割的自己:左眼乌青肿胀成一条缝,嘴角开裂结痂,耳朵被厚厚的白sE绷带包裹,边缘渗出一点暗红的血迹。

        头发凌乱,脸上沾着尘土和g涸的血迹。镜子里的人狼狈、肮脏、伤痕累累,像一只刚从残酷厮杀中侥幸逃脱、奄奄一息的野狗。他凝视着这张破碎的脸,眼神里没有自怜,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是……一丝近乎残酷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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