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跟张芙在一起,很多时候,都不说话,只是听张芙讲。他的冷淡,张芙渐渐适应,主动寻找高程感兴趣的话题,她看到客厅里有几幅画,画上都是树,问他,“你为什麽喜欢这些画啊?”高程说,“树好。”张芙环顾房间里,一个植被都没有,外边的院子很大,也是光秃秃的,没有草木花果的。画上的树再好,那也只是虚幻的,还不如在家里摆个盆栽呢。她和金尚英住的地方,不是自己的,房东可以随时解除租赁,房间也很b仄,但她们还是把花草请了回去。她寻思着,也得为高程找个可以作伴的花木。她也是用心,网上线下的市场都查了一遍,不知道应该选哪个。李洋看着她烦恼的样子,悄悄把心底的情愫给掩埋了,只是陪着她在眼花缭乱的花木海洋里面打转。高程的生日,眼见要到,她还没定下礼物。金尚英看着她的样子,心想,这就算是谈恋Ai吗?她很难想像自己能变成张芙的样子。张芙找了很多彩球彩带装饰房间,还学着做了一个蛋糕,出来的效果实在欠佳,她就又从店里订购了一个。为了让高程感受到Ai,她还叫来了班长他们,一起来庆祝,李洋到场,王华没来。
生日当天,李洋找理由把高程从公司带到了生日派对,推开门,面前的黑暗很快被生日蜡烛的光照亮,大家冲高程喊了“生日快乐”,以为会看到高程脸上的惊喜,谁知道他冷如冰霜,在转身的时候碰翻N油蛋糕後,什麽都没说,就甩下众人离场。张芙的眼泪止都止不住,李洋给她找纸巾,班长抱了她两下,“那个高程到底在想什麽呢?怎麽别人的好意都感受不到呢?”其他人也是不平,上了一天班,人都要累Si了,巴巴的赶过来给人过生日,结果是这麽个局面,“这个高程还是让人吃不消啊。”金尚英看着张芙的哭相,跑到楼道里,拦住了高程。
高程见到她,侧着身子靠在了楼梯的扶手上,金尚英站在他的下边,抬着头,说,“你得回去给大家道歉。”高程问,“我为什麽要给他们道歉?”金尚英说,“你毁了大家给你准备的生日。”高程却欠揍的说,“我没让他们为我准备生日。”金尚英觉得他不可理喻,绕过他想回房间,被他一把拉住,她说,“放手。”高程却说,“你都不问问为什麽吗?”金尚英看着他说,“大家给一个人过生日,那表示大家关心在乎一个人的存在。把这种关心在乎踩在脚底下的人,就是不分好坏。什麽样的原因能改变这点?”高程心痛的说,“我从不过生日。过生日会让我想起那个nV人。她生下我的那天,就离开了。我不想跟那个nV人有任何的关系。”金尚英说,“你本来就跟她没什麽关系,她是她,你是你。”高程说,“能没关系吗?我一半的基因是她的。”金尚英说,“那不是她的,是老天爷的,命运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她选择不参与你的生活,你的好坏跟她无关。我们不认识她,庆祝也不是因为她,都只是关於你的。”高程刚才见到蛋糕的不快忽地消散些,心里面有了点暖意,不知怎的,对着金尚英,说出了埋在心里的结,“听人说,她是为了一笔补偿款,才有的我。”这个结自从他记事,就一直折磨着他,他不想倾诉给任何人,包括那个他称之为爸爸的高胜,时间久了,竟然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金尚英说,“这个重要?你能告诉我为什麽吗?”高程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否重要,而是一直在纠结那个nV人生他的动机。不管那个nV人为了什麽,都不会影响他现在的生活,原来这从不应该是一个问题。他对金尚英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为什麽不早跟我说,害得我纠结这麽些年。”金尚英看着他的样子,莫名觉得这时候的高程b那个找茬的他可Ai多了。她说,“我们再去买个蛋糕吧。”说着,她就带着高程去了社区外边的一个蛋糕店。
到了店里,高程看到有桌椅,就说,“我们在这里吃蛋糕吧。”金尚英说,“大家都在房间里等我们呢。”高程说,“我不想跟大家一起,我只想跟你一起。”他这麽说,其实挺不对的,怎麽能把大家晾在一边呢?金尚英看看他,没有反感,只是说,“张芙说不定还在哭。”高程这才不坚持,跟金尚英回了家。
出租屋里,很多人因为明天的工作离开了,剩下的李洋和张芙在喝酒。高程见张芙的眼和脸都是红红的,给她切了一块蛋糕。张芙看着他,“你还没对着蜡烛许愿呢。”高程说,“对着蜡烛许愿,愿望就能成真吗?”张芙点着头说,“是的,你多许几个,总有一个能实现的。”她把那块切下的蛋糕放回原处,从一个小箱子里找出剩余的蜡烛,放在蛋糕上,用打火机点亮,举到高程面前,让他一定要虔诚,闭着眼睛求愿望,高程不相信这个,看了看她,闭上眼睛,然後吹灭蜡烛。李洋在边上喊,“好了没,我和尚英还等着分蛋糕。”张芙回头对他说,“酒快没了,你去拿。”李洋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打啤酒,放到了桌子上。张芙给高程倒了一杯,也给金尚英倒了一杯。金尚英拒绝,推开酒杯,“我不喝酒,你们喝。”李洋笑着说,“喝醉了,没关系,你说英语,挺好听的,可惜就是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张芙也笑,“是呢,你不用怕吐露深藏在内心的秘密,我们的耳朵都是摆设。”高程看了看金尚英,把酒杯重新推到她面前,“我的生日礼物。”金尚英要说什麽,张芙举起酒杯,“祝高程生日快乐。”金尚英这才举起酒杯,跟大家碰了一下。喝着喝着,一打啤酒就不够了,高程跟在李洋後面翻箱倒柜的找,找到两瓶红酒,李洋抱怨了一句,“怎麽是红的?”他问张芙,“你什麽时候喝红酒的?”张芙半醉的说,“我没有。”金尚英说,“我打工的餐厅倒闭,发不了工资,就拿回来两瓶酒。”那两瓶酒没人喝,就被扔在了犄角旮旯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李洋要打开,高程问,“有红酒起子吗?”李洋说,“没有。”高程说,“那怎麽开?”李洋cH0U了一个水果刀,开始剜酒瓶上的木塞。高程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样也能行?”水果刀不是专门开红酒的工具,木塞最终被弄了下来,可瓶口也破了,尖锐的玻璃露了出来,李洋避开那部分,从还算完好的那头,把酒倒进了四个杯子里。那酒好不好的,无关紧要,大家笑駡两句,闹一场,喝到半夜,李洋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张芙大醉,金尚英扶她回了房间,出来後,找高程,他不在客厅厨房,在她的房间里,靠床睡着了。她喊他,喊不醒,给他裹了一床被子,让他在床头躺平,然後打着哈欠,窝进自己的床上。
天亮,李洋的闹铃响,吵醒张芙,张芙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里关闹铃,摇了摇还熟睡的李洋,李洋睁不开眼睛,迷糊的问,“几点?”张芙说,“七点。”李洋起来,赶着去上班。张芙蹭到洗手间,路过金尚英的房间。金尚英的房间是半开的,从半开的缝隙里,她瞥见高程正趴在床头上,对着金尚英的侧脸,於是她走到洗手间里,心烦气乱的碰倒了墙上装满洗漱用品的铁架子,这下子,叮咚咣当,再踏实睡觉的人,也睡不下去了。金尚英猛的惊醒,翻身下床,走到洗手间,看到一地的狼狈,说,“原以为这铁架子是牢靠的,可以能挺很长时间,这才多久,就掉下来了。看来,这种黏贴式的不经用,还是得用螺丝。”她弯下腰捡东西,张芙和高程也帮忙,都收在一个小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