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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庞雨知道在这类典故方面,自己和这帮职业官僚还有差距,但他并不打算专门花功夫去弥补。

        只是这谢三宾是来追求柳隐的,却让柳隐颜面扫地,不知算什么方式。

        此时小点都上好,走动的下人少了,只听对面的谢三宾哼一声,又开始了吵闹。

        “读书不是比谁入阁,老夫那是读书读到明事理,真本事自然便来了,当不当宰相却在其次,但这文胆是别人比不得的。当年李九成乱起吴桥,山东涂炭,其时辽东大凌河酣战未了,朝中尽是无胆之人,皆言宜抚不宜剿,老夫临危受命老夫当即断言,胜势在我,贼不足惮,了此叛乱不过数月。皇上谕旨命下之日,老夫片刻不敢耽搁,即刻殿辞赴军。”

        汪然明顺着话题小心的道,“当年登州之乱,象三边才之誉举朝皆知,想来复起是迟早之事,我朝二百余年,读书人入阁为相,象三也未必不是宰相。”

        谢三宾猛地一挥手,“入不入阁当不当相都在其次,朝廷养臣子,正为有事之用,若皆逼危求安,国家事其谁任之。某赴军至昌邑,当即请斩王洪,刘国柱,之后军中绝口勿言抚事,如此鼓起大军战意,战事方有改观。”

        此时船行湖上,阵阵微风掠过露台,细雨在棚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配上西湖周边的美景,原本是一场好好的酒宴,现在却是谢三宾的担单人表演。

        庞雨还听得很认真,这个谢三宾当时是山东巡按,按说不该是直接领兵的文官,但这人颇有一股寻常文人没有的蛮横气质,带兵打仗说不定更合适。只从前面听到的而言,谢三宾说的话是符合战场经验的,是不是他的功劳不好确认,足可见他确实曾亲历战阵,这种文官按说是现在很急需的,只要有举荐就肯定会启用,却一直不能复起,多半就是情商太低,没人愿意举荐他。

        谢三宾仰头看着棚顶出神的道,“彼时贼之残登莱也,所过焚僇,自蓬莱抵昌邑,四百里间,无一椽存。从莱州至黄县过去一路皆山,山径险峻,马行甚艰,军中樵采并乏,将士露处,谢某与朱抚和将士同甘,日则视营伍,夜则治军书,扫地为榻,倚马而食。”

        汪然明抬抬手,想要打断谢三宾的回忆,谢三宾长居西湖边的燕子庄,跟汪然明经常往来,显然这一段战场经历,汪然明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谢三宾似乎早有预料,提前猛一摆手,阻止了汪然明的企图,“就这般一路艰辛拼杀,五年九月初一,终于到了登州城下。登州一面临海,有州城和水城互为犄角,城高池深难以急下,谢某与朱军门早有运筹,数日间在城外筑长堤三十里围困,由城西海边至城东海边。陈洪范、刘泽清守西墙,吴襄骑兵策应。刘良佐、邓玑守南墙,祖大弼骑兵策应,牟文绶步兵守东墙,祖宽骑兵接应。城中东江叛军防守森严,非辽人不得行走,每垛五人守夜,传箭鸣警彻夜不息……”

        庞雨听着还来了兴趣,这谢三宾说的人他大部分都认识,像牟文绶在滁州一起打过流寇,刘良佐驻守六安州,跟桐城是协防关系,两边经常交换情报,也在北峡关外见过两次面,陈洪范在襄阳一起驻守过,刘泽清、吴襄、祖宽这几人都是勤王时候见过,不过祖宽已经定了杀头,属于无用人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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