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坐」两字像把盯梢驿卒也刺了一下。他们每更签名回报,若簿被拆改,他们也要被问:你们看见什麽?你们为何不报?他们的眼神立刻更y,y得像准备把所有责任都推回咘言咘萌身上,因为推回去最安全。

        咘言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一个可怕的结构:制度不需要证据,它只需要一个「看起来像被拆改」的页角。页角就能把所有人拖进锅里。锅一翻,大家就会争着把别人丢进火中。

        冯逊没有立刻判杜怀。他拿笔,笔尖沾墨,却没有直接写在簿上,而是在另一张小纸上写了一行字:第四日午前验簿,库房门簿某页角毛起,疑有翻拆,驿丞需再呈原封结头。

        他写完把纸折起,折得很小,像把一枚暗雷藏进袖里。折起来不是放过,是保留。保留意味着:我随时可以拿出来炸你。

        王差役不满意冯逊的「不当场斩」,他想要立刻吃功。他视线一转,落在咘言身上。「既要扩查,先从你开始。」他说,「你会写,明日辰时再对簿前,今日午後把你二人昨日之行止补得更细。巳初巳正、停留几刻、见何人、听何话,写出来。写不出来,就说你遮。」

        咘言的心脏像被握了一下。补得更细就是b他编造,而编造日後必被对照拆穿。可不补更细,便是「遮」。制度把两条路都埋了刀。

        冯逊却在此时淡淡补一句,像给王差役留面子,也像给自己留退路。「按令,用笔需在案房廊下当面写,写完收盒。杜怀作证押名。写多少,都是卷内。」

        卷内两字像把天盖住。卷内意味着不可逆。

        咘萌听着这些话,指尖在衣角内侧轻轻r0u了一下,那是她唯一能做的「消耗」动作。她知道此刻不能替咘言答一句,答一句就会被抓住「反常」。她只能让自己的恐惧看起来像孩子,让自己的沉默看起来像饿。可她心里另一部分在迅速运算:今日午後若被b补细,最安全的不是编造,是把细节写成「感觉」与「人群」而非可对证的具T,并把所有可被对照的点交回制度,例如把「我记不清」说成「因人多挤、被推散」。这种写法会让卷内字看起来完整,却难以对照出一个明确矛盾。代价是:它同样会把他们写成「无用的目击者」,无用也会被清理。

        验簿桌旁忽然有人跑来贴告示。纸薄,墨重,刚贴上去就被风拂一下,纸角抖得像冷。告示字不多,却y:明日辰时再对簿,凡涉东市梁记者一律到案房廊下听问,另扩查驿舍往来与库房门簿。告示下方留了大片空白,像等着填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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