咘言没回头,只觉得背後那层冷更厚。王差役「也在」的意思不是巡夜,是找碴。找碴就会有人被推出去,推出去的常常不是最有罪的,是最没靠山的。

        更糟的是,王差役不是一个人。他的眼会被别人的眼接上,那个卖盐瘦子的眼、东市口哨的耳、驿舍土灰的脚。今天他们被写进暂保票,明天他们就会被写进另一张名册。名册一多,人就从「人」变成「可查」。

        二更过半,案房门口亮起一盏灯。不是为了照明,是为了宣告:今夜有人要进去。

        杜怀出来了,衣襟仍整,手却缩在袖里,缩得像冷。那缩不是怕风,是怕三日後交不出门簿库簿,怕暂保票反咬成「妨公」,怕里正一句话就能把他从驿丞变成案上罪名。王差役站在他侧後方,嘴角笑着,笑意却像刀背,刮得人心口发麻。冯逊也在,里佐的身段总能把场面撑得像公事,可咘言看得出他b白日更急,急得像怕功被王差役抢走,也怕功太大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杜怀清了清嗓,语气像在念告示。

        「里正令:追加盘问写字杂役与同日出入东市者。盘问只问事,不问命。答得明白,照暂保票三日之限;答得含糊,改送镇。」

        「只问事,不问命」听起来像保证,实际上像一把抹了油的绳。绳滑,滑到你以为能脱,下一瞬却勒得更紧。

        王差役先点名,点得响。

        「咘言!」

        咘言走出列,脚步刻意慢半拍,慢得像怕,怕得像孩子。他低头到案房门槛前,刻意不跨进去,像在等人推。

        王差役果然推了一把,推在他背上,力道不算大,却足够让他脚掌跨过门槛那一瞬,像被迫把命交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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