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垂眼看看他,“他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他哪里能体会。我都求他了,求他回来,他也不理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纠缠他了……罢了。”

        话虽这样说,眼泪却不住流淌下来,说的都是气话,其实他也知道。她就是失望极了,怨极了,不知该如何纾解心里的苦闷。太医已经宣布了他的命运,也许今晚是自己与他相处的最后一晚,回想起前事,那么多的可笑与无奈,都像一场梦,他留给她的,不过是无尽的痛苦和追忆而已。

        国用深深叹息,正想再安慰她,一个叫善本的内侍快步进来了。他也是御前的人,只不过平时淹没在人堆里不起眼,但此时却带着司隶校尉的密信,一直送到了苏月手里。

        苏月展开看,信上写得明明白白,陛下用过的那盏甜乳酥酪里,查出了钩吻毒。大理寺严办了所有膳司人员,上层的船舱中演奏曲目时,下层正预备宴后的点心和甜饮。从酥酪出蒸笼到端上托盘,由专人负责,不假他人之手,呈上御桌前也会经受银针的检验,一切如常才能往御前运送。

        然而,就是这运送的过程,出现了一点不寻常。从下层进入上层,须得通过二十二级向上的台阶,出口并不宽大,仅能容一人通过。御前是有规定的,呈敬时必定是陛下在先,臣子在后,送膳的人鱼贯而行,在出口处恰好遇见了齐王。

        齐王并未立刻让开,偏头问送的是什么。

        司膳站在两级台阶之下,俯首回禀是甜乳酥酪。

        酥酪这种东西,先蒸后冻,凉了才能凝结如豆腐一般。所以这道甜饮不用层层保温,只盖镂空菱花金盖,越有凉风流通,风味越是上佳。

        大理寺再三确认过,齐王当时并未走近,相隔至少有一丈远,且他不会武艺,不可能动手脚。盘问那些送膳的人,也都说不出他有哪里可疑。

        苏月翻开了密函的后一页,但越往下看,眉头蹙得越紧,最后狠狠咬住了牙。

        其实她一直希望这件事和齐王无关,她愿意看他们兄友弟恭,顾念贫寒时相依为命的情义,但却没想到,终究亲情敌不过皇权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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