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结束这一切。向他坦白我的混乱,我的……可能存在的、迟来的心意,以及这趟柏林之行荒诞的真相。

        接下来的一天,沉默而微妙。周谨言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醒来时眼神空洞,但不再有攻击性,只是异常安静和顺从。

        我给他上药,喂他吃了医生开的药片——他有一个小药盒,里面分门别类,他准确地找出了止痛和稳定情绪的那种——他就像个听话的木偶,任我摆布。

        直到第二天下午,阳光难得地穿透云层,洒进客厅。周谨言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他走到那间阁楼,过了一会儿,拿着他那把小提琴下来了。

        他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午后金色的阳光勾勒着他的侧影。他没有看我,只是低头调试琴弦,然后,将琴抵在下颌。

        当他抬起持琴的左手,袖子因为动作自然滑落时,我看到了他小臂上那片我之前瞥见过的黑色纹身。

        在明亮的光线下,那不再是模糊的图案,而是一系列极其精细、却带着某种混乱美感的线条与符号,相互缠绕又彼此割裂,从手腕内侧蜿蜒而上,像某种神秘的封印,又像是内心风暴具象化的伤痕。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琴弓落在弦上时,所有的破碎感奇异地收敛了。

        流淌出来的,不是激昂的乐章,也不是哀伤的挽歌,而是一段异常温柔、宁静,甚至带着些许悠远怀旧气息的旋律。音符清澈如水,在阳光和微尘中缓缓流淌,抚平了空气里所有紧绷的因子。

        他拉琴的姿态专注而沉静,那张漂亮脸上因为音乐而焕发出一种纯粹的光彩,与手臂上狰狞的纹身、脸上的伤痕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对比。

        这反差太大了。一个内心如此混乱痛苦的人,竟然能奏出这样安抚人心的曲子。这魅力不再是浮于表面的玩世不恭或精致皮相,而是源自某种更深处的、我无法触及的复杂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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