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来到海边,到达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突然打在玻璃上的雨点,敲醒了他。落地窗外灰蓝色的滤镜变成了漆黑开灯前的大荧幕。
无星无月,他也没有抬头去看上一眼的兴致。不用海浪声提醒,比起真正的许久之前,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才让他恍惚得恍若隔世。
江子深在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来到了那处他没能考上、心念十年的大学所在的城市。他们两个人来到正对着大学校门的海滩。他已经决定了,如果江子深决定复读的话,他就以学校不理想为由陪着他一起复读。当然,到时候他还是会选择本地的大学,因为这个城市的大学并没有匹配得上他分数的医学院。也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展开的“自救”行动。
他提议去近在咫尺的校园内转转,江子深摇着头果断的拒绝这个提议。然后他们继续并排而行,从天亮走到天黑。气温越来越冷,他没有喜欢运动的江子深耐寒,不时的哆嗦还可以伪装克制,喷嚏却非人力所及。江子深在听到第二个后,就去伸手去抓他的手,然后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小心感冒了!”然后拉着他走到马路边去拦车。
肖静被人握着的手掌和心底成了整个身体温度最高的两个地方,他说他们明天可以再来,他带件外套衣服就可以了。
江子深却说,他们明天就坐火车回家。他已经决定不服从调剂,去第二志愿的学校。这意味着会掉档,但他们会在同一个城市了。江子深看着诧异的人解释道:调剂的学校他都不喜欢,不能选择喜欢的学校,那就选个喜欢的地方吧,而且这样他们又能天天都在一起了。
江子深的神情和语气里都是坦荡,肖静知道他的这句话里没有半分其他的言外之意。但他还是像被人告白一般的心跳加速,面颊红烫。他不是没有过对大学生活的幻想——关于江子深的那一部分。尽管他从明晰自己感情的那一刻的同时就明白无误的知晓呈现意味着失去。但是那时心底的种子还没有变成化石,破土而出的冲动是他无法制止的本能。尽管不久之后,这颗种子还是无法抗拒命运,淹死在了他第一次醉酒的夜里。
错了。
肖静苦笑着摇着头想,他回想起昨夜阳台上江子深和多年前海边如出一辙的眼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十年前,他会因为那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而心生起一丝期翼,十年后,他会因为江子深的失恋而产生隐秘的欢喜。形式也许不同,但本质都是重蹈覆辙。江子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只要存在、即便他身上还包扎着上一次受伤的证据,他都会和听到命令就义无反顾的军人一样,毫不犹豫继续往下跳…他没有办法责怪任何人,因为下达这个指令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不可以了。他告诉自己。
这是昨夜他的收获,也是这十年的教训:没有任何期待还不够,远远不够,江子深这个“深坑”不可能消失,那么就只能他自行避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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