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里克从殖民星区回来之后,舅舅奥托在家族会议上提起了这件事。
那天晚上,他们在母亲的起居室谈话。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噼啪作响,偶尔有一颗火星蹦出来,落在壁炉前的铜网上,"嘶”地灭掉。火光把墙上母亲的画像照得忽明忽暗,画像里的nV人穿着白衬衫,卷着袖子,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正要说什么。沙发还是那套米sE的,母亲说深sE太压抑,让人喘不过气。茶几上摆着白瓷茶具,上面印着小雏菊,细细的绿j,淡,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套。
艾拉里克看着那套茶具。茶壶的嘴上有一道浅浅的裂纹,是他六岁那年不小心磕的。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泡茶的样子。她把茶壶举得高,水流在空气里拉成一根细线,落进杯子的时候发出”叮咚”的声响,像有人在远处弹钢琴。她说这样泡出来的茶更香,茶叶会翻滚起来。艾拉里克偷偷试过,水溅得到处都是,茶几上,地毯上,还有他自己的K子上。管家骂了他一顿,他不敢告诉母亲,但母亲还是知道了。她没有说他,只是蹲下来,把他K子上的水渍擦掉,然后抬起头,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没关系,多练几次就好了。
他再也没有练过。
现在坐在沙发上的是舅舅奥托。父亲奥古斯特坐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窗帘拉着,只有一道缝,月光从那道缝里漏进来,照在他的手背上。父亲的手背上有老年斑,艾拉里克以前没注意过。他看起来b上周又老了一些,眼睛下面的青黑更深了,颧骨更突出了。
“阿尔特家的nV儿。”舅舅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杯底和瓷碟碰撞,“叮”的一声。“维克托·阿尔特的独nV。她刚从殖民星区进修回来,还没有婚约。年龄、背景都合适。”
父亲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肩膀沉了一下,只有一点点,但艾拉里克看见了。
艾拉里克看着父亲。他想起小时候的事。
有一个晚上,他起来上厕所,赤脚,地板凉。路过父母的卧室,门没关严,从里面透出一线光。他停下来,透过门缝偷看——母亲坐在床边看书,封面是深蓝sE的,他看不见书名。父亲躺在她腿上,闭着眼睛,两只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母亲一边看书,一边用左手梳理父亲的头发。她的手指穿过那些灰白sE的发丝,从额头滑到后脑勺,慢慢的,一遍又一遍。
还有一次,他在花园里和弗洛里安躲猫猫,躲在玫瑰丛后面,膝盖被泥土弄脏了,他不敢出去,怕被管家看见又臭骂一顿。他从玫瑰丛的缝隙里往外看,看见父亲从背后抱住母亲,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两个人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看远处的夕yAn。夕yAn是橘红sE的,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谁的。
还有别的时候。早餐时父亲会把母亲Ai吃的培根夹到她盘子里,培根煎得脆,边缘有点焦。下雨时父亲会把伞撑向母亲那边,自己淋Sh半边肩膀,回来的时候衬衫贴在身上,能看见里面的背心。母亲生病时父亲在床边守一整夜,坐在那把y木椅子上,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开会,眼睛里有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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